没看龙五,养老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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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那算得上是被称作爱情的东西

如果那算得上是被称作爱情的东西——楚路

文/花色

  那时候他还小,只记得男人和女人开始了无休止的争吵。

 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三个人,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缩在角落。泪花已经在眼眶里转了好几圈,终于被砸到脸边的瓷碗逼了出来。骤然响起的哭声让男人和女人想起一目了然的屋里还有一个小男孩。他脸边细细的伤口渗出了血珠,泪水混合着血水流下染红了白色的衣领。

  女人也像是崩溃了一样,搂住他瘦小的肩膀失声痛哭,男人不再说话,阴沉的点燃一根烟叼在嘴边,猛地吸掉一半便丢在地上碾灭,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去了。

  那场婚姻应该是失败的。

  这个结论最开始来自外婆,再后来经由无数人口得出,他似乎也认定了,于是从来不在女人和“爸爸”面前说起,他还在和男人联系的事情。

  一直到十五岁那个晦暗的如同末日的下午前,他都暗自鄙夷他卑微的姿态,鄙夷他还惦记着给女人热牛奶,鄙夷他没有一个做父亲的样子。

  挥刀,踏步,劈斩,黑色的利刃自左贯右割开那些来自地狱的黑影,男人赤金的眼睛如同熔岩,将他对他的不满与怨恨都汽化蒸发成了那一夜无边无际的雨水。

  他对那个夜晚的一切都刻骨铭心,他从冲进雨幕的单薄背影开始描摹那夜所有的情形,一遍又一遍,每一个细节都清晰的如同电影,于是路明非瘦瘦小小的身影也占下了一席之地,凑巧的像是命运。

  路明非这个人,他算不上认识,只觉得熟悉。

  钟楼飞出的白鸽挡住了他看他的视线,逝去的人已经逝去,而活着的人只能活着走下去。

  即便悲伤,孤独,或是彷徨,就像精密的老式机械表,每一步都是预定好了的。他只想着接受,在应当死亡的时候,死亡。

  但他看不惯路明非的眼神,透着无力的事不关己,他想起了那时的自己,突然无比怒其不争,于是猛踩刹车,把路明非赶了下去。

  他仗着男人教他的车技在车流中倒行,锁着后视镜的目光瞥见了呆楞在原处不知所措的那个人,心底一片湿热。那是他第一次对一个人心软,以至于面对那个穿白裙的女孩时语气都透露出敌意来。

  渐渐他能看懂路明非每一个小动作,搓手指是想吐槽,挠脸是害羞,眼睛左瞟是在说瞎话,生气的时候耳朵会泛红,孤独的时候会缩成球……他像个古板又专注的学者,注视着路明非的一举一动。

  他的观察总是不动声色的,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安全的距离,又情不自禁的想要接近,凯撒开玩笑般说要请他当伴郎,他几乎理所当然的认为应当让路明非去当伴娘。他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

  他对路明非的情感已经产生偏差,他想了解他的一切,开始关注他无关紧要的琐事,聒噪的像他的老妈子。

  他变得不像他自己,施耐德却说他终于像个人了。

  他开始思考这偏差的感情到底对不对。

  那是他第一次感到惶恐。

  路明非开启尼伯龙根计划不到两个月他便投入执行部工作,天南海北的到处跑。他不再主动给路明非打电话,即使对方打来也由于各种原因很难接到,于是转为发短信,渐渐成了默契,无论多久,他都会回。

  他变得像块海绵,精准稳妥的接受着越来越大的压力,一步都不肯向前。

  潜入北冰洋的感觉还不到难以忍受的程度,反而让他处于一种麻木的清醒之中,什么都不想。

  神圣之枪“昆古尼尔”,把持着命运的男人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,他握着精钢的利刃,狮子一般的咆哮。他恍惚想到了那场失败的婚姻,恍惚想到了他对路明非的感情,但他准备死了,他冲向包裹在裹尸布里的死神,第一次发出祈祷:

  神啊,让我斩断命运①吧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 他大概是死了的,站在迷蒙的白雾中,又像做了一个梦。

  他看见路明非在操场上做早操,细弱的胳膊赶不上节奏,在整齐的方阵里格外显眼。他当时是值勤吧,还扣了他的分,1分或者0.5,应该都有,他不止一次扣过他的分。

  那是最初的印象,他记住了路明非的名字,也记住了这个人。

  那至少是八年前了吧,他想,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就认识他了,不是在那个风雨飘摇的下午,而是某天早上在做早操。

  他僵直在浓稠的白色雾气里,身体不听使唤,于是他继续想。

  他再也见不到他了,因为他已经死了,但他并不悲伤,就像冲向死神时一样,他并不恐慌,甚至有淡淡的解脱。

  他不必再阅读他的日记,不必再接受任务,不必再天南地北的跑,不必再扼制他的情感,这一刻他是自己了。

  可他突然有点想念他。

  他想起他能看懂路明非每一个小动作,搓手指是想吐槽,挠脸是害羞,眼睛左瞟是在说瞎话,生气的时候耳朵会泛红,孤独的时候会缩成球……他又变成学者,回忆他脑海里所有的知识,好像就能把他所想的一切凭空塑造。

  但路明非很快会忘了他,就像人们忘了那个男人一样,尽管他记得。

  但只要他记得就足够了。他也能记得路明非的一切,记得他的喜好,记得他说话的声调,记得他难得开心时完全不同的笑。他想伸出手描摹,最终放弃了。

  他想起男人最后和他说的话,车里放着父亲和女儿的歌,最后他说,记得睡前给你妈热一杯牛奶。那是一场失败的婚姻,那个失败的男人仍然记得给忘记他的女人热牛奶,现在想来,那已经是他唯一力所能及表达爱情的方式。

  他对路明非的是复杂的感情,偏离了对一个师弟应该有的情绪,无法做任何精确的定义。他也没有对路明非做过什么事,不觉得自己是他的什么人,他切实希望他过得开心,有没有自己的存在,是无足轻重的东西。

  如果他怀抱着男人对女人一样的心情,那他应该是爱着路明非的。

  如果那算得上是被称作爱情的东西。

  沉淀了八年的情感被唤醒了,那个想法几乎立刻站稳了脚跟,并在他的记忆里翻找出他深爱他的证据。

  圆场飞出的白鸽,逆行的跑车,高天原的最后一晚②他在自己面前恸哭的时刻,他记得他把他揽入怀中,嘴唇抵着他光洁的额头。

  他应该是爱他的。

  他意识到,可他已经死了。

  他突然开始悲伤,他迫切想要见到他,而记忆里路明非的样子居然模糊起来,他这才感到迫切的恐慌,如同八年前男人口中的跑!跑!跑!!

  他开始拼命活动自己的手脚,痛苦得像蝴蝶挣脱干硬的茧。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,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活着,他想要去找他,想要迈开双腿,跑出这片浓雾,直到找到他,如果能找到他——

  白色的浓雾被撕裂了,狼狈的少年拖着满身的伤痕冲进他的视野,他看见他疲倦脸上的死灰,转变为不可置信,接着转变成狂喜,路明非重重的撞进楚子航微微张开的怀里,两个人差点踉跄摔倒。他用僵硬的手臂缓缓环住路明非的腰,感受到他的温度,和他剧烈的颤抖,他听见路明非抽鼻子的声音,突然又相信起命运来。

  ——就再也不会想要离开了。

THE  END

①命运:指与奥丁的战斗和路明非
②高天原的最后一夜:绘梨衣为路明非买了一亿元的花票

这个是昨天晚上失眠的随手,圣诞节前篇,但是圣诞节篇被我吃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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